“欺人太甚!”赵卫东气得脸都红了,“这帮化学系的娘们儿,搞学术就搞学术,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陈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也满是怒火,但他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黑板前,用手摸了摸残留的粉笔灰。
付成却异常平静,他走到黑板前,看着那一行嚣张的留言——“异想天开的垃圾,浪费学校资源”。
“她们擦不掉的。”付成淡淡地说。
赵卫东一愣:“什么擦不掉?”
“画在纸上,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她们擦不掉。”付成转身拍了拍陈默的肩膀,“我们真正的图纸和算法,都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陈默抱在怀里的一叠稿纸。
“那……就这么算了?”赵卫东不甘心。
“算了?怎么可能。”付成笑了,“这正好说明我们的方向打疼她们了。她们越是这样,就越证明我们走的路是对的。而且,她们留下了证据。”
他指着那行字:“这行字,就是她们心虚的铁证。等我们的原型机出来,这行字就是扇在她们脸上的巴掌印。到时候,我们请孙主任和全系的同学都来参观参观。”
这番话说得赵卫东和陈默都愣住了,心里的火气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斗志所取代。
搞科研的,最终还是要靠成果说话。
“行!说得对!到时候看谁是垃圾!”赵卫东一拍大腿。
安抚好众人,付成打发他们先回去休息,自己却留在了空无一人的实验室。
他没有急着去重新画图,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光。
黑板被擦了,他可以再画。
可心里的那片空落,却越来越大。
这周,伊玲的信没到。
按照约定,她周一寄出,最晚周四、周五就能到燕京。
可今天已经是周五晚上了。
邮路耽搁了?他之前这样安慰自己。但在80年代,信件是维系感情的生命线,一周一封的约定,对伊玲那样的性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她绝不会无故迟延。
除非,是出事了。
他想起了那个叫刘进的后勤科长,想起了他在红星市埋下的那些隐患。
他走到系办公室,想给红星市的马智文打个长途电话。
电话拨了半天,总机转接了好几次,最后传来的却是占线的忙音。
在这个年代,一部电话要供一个单位用,长途更是奢侈品。
放下电话,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他闭上眼睛,郑伊玲在食堂里被丁主任逼迫的画面,虽然他没亲眼看见,却仿佛通过某种感应,清淅地浮现在脑海里。
那柔弱又倔强的眼神,那紧紧攥着衣角、浑身发抖的样子……
他欠她的,是一辈子的安稳。如果连她都护不住,造出全世界最牛的光刻机又有什么意义?
他冲出办公室,回到宿舍,从床底下拖出自己的小皮箱,胡乱塞了几件换洗衣物。
“付成,你干嘛去?”赵卫东看他这架势,吓了一跳。
“回一趟红星市。”
“现在?这都几点了?明天再走不行吗?再说你走了,实验室这边……”
“不行。”付成打断他,“实验室的事,钱教授在,还有你们。我必须马上走。”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里带着一种赵卫东从未见过的焦灼。
赵卫东知道,肯定出大事了。
“那你……注意安全。”
付成点点头,背起一个简单的挎包,提着箱子就往外冲。
他甚至没来得及跟钱立人教授打声招呼,直接奔向了燕京火车站。
他必须赶上今晚最后一班开往南方的绿皮火车。
售票窗口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付成心急如焚,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为了省积分,没有在商城里兑换一个“插队精通”的技能。
好不容易挤到窗口,他把钱和介绍信一起拍在柜台上:“到红星市,最快的一班!坐票卧铺都行!”
售票员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最后一趟,就剩几张硬座了,要不要?”
“要!”
拿到那张薄薄的、印着油墨香气的火车票,付成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了一半。
他看了眼时间,离发车还有二十分钟。
他冲向站台,在拥挤的人潮中挤上了那节熟悉的绿皮车厢。
找到自己的座位,他刚一坐下,火车就“哐当”一声,缓缓开动了。
窗外的站台和灯火慢慢后退,融入漆黑的夜色。付成靠在冰冷的座椅靠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伊玲,等我。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脑海中,久违的系统面板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警告!警告!检测到前方三排座位处,存在一名对未来华夏科技与商业格局具备颠复性影响的关键人物!】
【人物:任飞】
【身份:前基建工程兵团技术骨干,现南海市海星电子公司副经理】
【潜力评估:华夏21世纪最伟大企业“红花瓣”公司创始人,科技产业的拓荒者与精神领袖】
【系统建议:宿主应立即主动上前,与之创建良好沟通。此行为可能对宿主未来事业布局产生不可估量的正面影响。】
付成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穿过昏暗而拥挤的车厢,锁定了那个坐在三排之外,正借着窗外微光,专注地看着一本满是英文书籍的男人。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卡其布工作服,手腕上戴着一块最普通的上海牌手表。
他坐得笔直,神情专注,仿佛周围嘈杂的环境完全不存在。
他手里的书很厚,封面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the prciples of digital switchg》。
数字交换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