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连程控交换机都还没普及的年代，在这样一趟拥挤的绿皮火车上，一个穿着普通工作服的男人，在读这样一本书。

付成的心跳漏了一拍。

任飞。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前世，他虽然在底层挣扎，但“红花瓣”和任飞的传说，早已是刻印在每个华夏人心中的丰碑。

那个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西方科技壁垒，将华夏的通信技术推向世界之巅的男人

他居然，就在这里。

付成强压下内心的激动。

系统建议他主动沟通，可怎么沟通？

直接上去说“嘿，我知道你以后会很牛逼，我们交个朋友吧”，不被当成神经病才怪。

他深吸一口气，25点的智力开始飞速运转。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精准切入。

他站起身，端着自己的搪瓷杯，装作去车厢连接处接水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

。路过任飞身边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那本书上，然后用一种带着些许惊讶和好奇的语气，轻声开口。

“同志，您也在看这本书？”

任飞从书中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学生。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了付成的胸口，那里别着一枚小小的“华清”校徽。

“你是华清大学的？”任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许。

“是的，精密仪器系大一新生，付成。”付成微笑着点头，顺势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那位置上的人刚去了厕所。

“我叫任飞，在南海那边的一家电子厂工作。”任飞合上书，很自然地介绍自己，“这本书很难得，托朋友从香江带回来的。国内很少见，你也知道？”

“了解一些。”付成没有直接眩耀自己的知识，而是换了个角度，“我们系里有老师在讲相关的课程，但都是基于国外的二手资料。这本书算是这个领域的开山之作了，尤其是它对‘时分复用’和‘空分复用’的底层逻辑阐述，非常精辟。”

任飞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之所以对这本书如此着迷，就是因为其中关于“时分-空分”结合交换网络模型的论述，让他看到了解决国内通信容量不足问题的曙光。可周围的同事，没人能理解他的想法，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没想到，在一个大一学生口中，竟然听到了如此精准的评价。

“你……你对数字交换技术有研究？”任飞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

“谈不上研究，只是兴趣。”

付成谦虚地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我总觉得，光有技术还不够。就象这本书里提到的，再好的交换机，如果没有统一的标准和协议，不同的设备之间就没法对话，那它就是一个个孤岛。”

“技术要落地，变成人人都能用的东西，标准和管理，可能比技术本身更重要。”

这番话，直接说到了任飞的心坎里。他最近正因为公司引进的一批不同国家的设备无法兼容而头疼，厂里的领导只看重硬件，却忽视了背后的软件和标准问题。

“标准和管理……”任飞喃喃自语，他看着付成的眼神，已经从“欣赏一个优秀学生”，变成了“发现一个同类”的惊喜。

“是啊。”付成继续抛出自己的“鱼饵”，“就象我们国家的工业体系，很多厂子都能造出不错的零件，但组装在一起，性能就不行。为什么？因为缺乏一个顶层的、系统性的设计和质量管控体系。我们不缺聪明的工匠，但缺伟大的架构师。”

“伟大的架构师……”任飞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小同志，你这个说法，太……太新颖了！你说说，你觉得未来的通信行业，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付成知道，鱼上钩了。

“未来的通信，应该象自来水一样。”他语出惊人。

“自来水？”

“对。拧开龙头，水就来了。未来的通信也一样，我们不需要关心水管是哪里产的，水是怎么流过来的。”

“我们只需要一个终端，就能随时随地连接到任何一个人，获取任何信息。”

“所有的技术难题，都应该在看不见的‘渠道’里解决掉。”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有公司，去制定‘渠道’的标准，去生产最高效的‘水泵’和‘阀门’。”

这番对话，在1981年的绿皮火车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在打牌，在嗑瓜子，在聊家长里短。

而这两个人，却在畅谈着一个远未到来的数字时代。

任飞听得如痴如醉，他感觉自己多年来在脑中盘旋的、那些模糊不清的想法，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用几句话就清淅地勾勒了出来。

“那你觉得，这样的公司，在咱们国家，能做起来吗？”任飞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付成沉默了片刻，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很难。因为我们缺少真正懂技术、又懂市场的管理者。而且，环境也不允许。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坚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总要有人，先去点燃那第一根火柴。”

任飞看着付成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巨震。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不，是比年轻时的自己更有远见、更有魄力的一个灵魂。

“小付同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任飞郑重地说道。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用钢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然后小心地撕下来。

“这是我在南海的地址和单位。如果你毕业了，或者什么时候来南方，一定要来找我。”他将纸条递给付成，“我觉得，我们有很多事可以一起做。”

付成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南海市南油集团办公基地，任飞”。他知道，这薄薄的一张纸，是通往一个商业帝国的门票。

【叮！恭喜宿主成功与关键人物‘任飞’创建深度链接，获得‘时代远见者’隐藏成就！】

【特殊奖励：开启‘未来人脉’图谱（初级），可在关键时刻查询已结识人物的潜在价值与未来动向。】

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天色渐渐亮了。两人聊了一夜，从技术聊到管理，从国内聊到国外，都毫无倦意。

直到列车广播里响起“前方到站，红星市”的提示音，付成才惊觉，他已经到了。

与任飞握手告别，付成走下火车，脚踏在红星市站台上的那一刻，与未来科技巨擘畅谈的兴奋感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现实和对郑伊玲安危的担忧。

他走出出站口，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地张望着。

是马智文的司机，小王。

小王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付成同志！你可算回来了！快上车，马副院长让我来接你，郑伊玲同志她……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