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红被付成那句“天大的忙”和那严肃到近乎凝重的表情吓了一跳，手里捏着的病历本都快被攥变形了。
她小脸煞白，说话都有些结巴：“付、付师傅，我……我就是个新来的护士，能帮你什么？”
付成侧过身，用自己不算魁悟但足够宽阔的身体挡住了厨房里另外两个帮工的视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由分说，却又让人莫名信服的郑重
“晓红同志，这件事，可能真的只有你能帮我。”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让自己的说辞听起来更加合情合理，也更加危急。
“马副院长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太好，脾胃虚弱，食欲不振。我本来准备给他做一道菌菇滋补汤，食补调理一下。但是，厨房今天送来的食材，都有问题。”
他微微侧头，用下巴指了指墙角垃圾桶里那些被他丢弃的菌菇。
“那些，都不能用。被硫磺熏过，品相也不对。吃了，别说滋补，不出问题都算好的。”
李晓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虽然看不真切，但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刘厨师长他……他好象一直都不太喜欢你。”她鼓起勇气，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付成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和无奈，“这是责任心的问题。马副院长的饮食，不能出半点差错。他是院领导，他的健康，关系到整个医院。”
他巧妙地把个人恩怨，上升到了集体荣誉和领导健康的高度。
话锋一转，付成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晓红，象是黑夜里唯一的光。
“我听说，后院那个不对外开放的小药圃里，王老中医种了几株‘银丝菇’。那是药食同源的上品，菌盖如银，菌柄如丝，最是适合调理脾胃。但你也知道，那里有规定，不许外人随便进。”
李晓红立刻就明白了，她不是笨，只是单纯。她的小手紧张地绞着护士服的衣角：“付师傅，你……你想让我去……”
“我不能去。”付成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我一去，目标太大。刘胖子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我这是自己往他枪口上撞。到时候他大做文章，说我偷盗医院财产，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看着女孩紧张的眼睛，语气放得更柔，也更诚恳。
“晓红同志，但是你去就不一样了。你是新来的小护士，谁也不认识你。你就说是帮王老中医去看看草药的长势，或者说是去采点草药标本学习，谁都不会怀疑。只要能摘几朵，就够了。几朵，甚至都算不上是财产。”
“这……这是偷……”李晓红的声音细若蚊鸣，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偷东西，这从她记事起，就是最可耻的行为。
“这不是偷。”付成斩钉截铁地纠正她，声音里带着一种正气凛然，“这是为了马副院长的健康，是特殊情况下的必要手段！你想想，如果马副院长因为吃了不好的东西，或者因为没吃到该吃的东西，身体出了状况，这个责任谁来负？是我，还是你？不，是我们整个医院都负不起！”
他停顿了一下，给了李晓红消化这句话的短暂时间，让她自己吓自己。
“事后，我会亲自去跟王老中医道歉，并且一力承担所有责任。这碗汤，我会告诉马副院长，是你积极主动，为了领导健康，才想办法找到的食材。这份功劳是你的，黑锅我来背。绝对不会连累你分毫。”
看着付成严肃而真诚的脸，听着那句“为了马副院长的健康”，又听到“功劳是你的”，李晓红的内心天人交战。
她既害怕，又觉得付成说得有道理。
更重要的是，这种感觉，象是一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行动，带着一种莫名的刺激感。她一个新来的小护士，居然能参与到关乎副院长健康的大事里来。
【叮！，当前青睐值积分：114】
“好……好吧。”最终，少女那点不谙世事的正义感和虚荣心战胜了恐惧，她象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帮你去！但是，你……你可千万不能骗我！也别说是我干的！”
“放心。”付成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在略显昏暗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可靠，“我怎么会骗你呢。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放心，功劳我提都不会提，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李晓红被他那句“我们俩的秘密”说得脸上一热，象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转身快步跑开了。
付成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念一句：小姑娘，对不住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补偿你。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并制造自己努力过的证据。
他故意把厨房里仅剩的一点能用的食材都拿出来，叮叮当当开始做准备工作，把砧板剁得山响，搞出很大的动静，让那两个幸灾乐祸的帮工觉得他正在努力想别的办法，而不是在干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付成心里也有些打鼓。万一那小护士胆小，半路跑了，或者被人发现了，那他今天可就真的栽了。
就在他快要放弃，准备想b计划的时候，李晓红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她的小脸因为紧张和奔跑而通红，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手帕包。
她跑到付成身边，飞快地将手帕塞进他手里，连头都不敢抬，然后转身就跑，只留下一句带着颤音的话：“给、给你！我……我先去忙了！”
付成打开手帕，一股泥土的清新气息传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朵不大但极为鲜嫩的菌菇。菌盖如银，菌柄如丝，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正是他需要的银丝菇。
【叮！，当前青睐值积分：117】
【叮！，当前青睐值积分：122】
干得漂亮！
付成心中大喜，立刻开始处理这来之不易的食材。
“厨艺入门”的知识库中，关于银丝菇如何去土腥味、如何最大程度激发其鲜美的处理方法，瞬间浮现脑海。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菌菇清洗干净，配上几片姜和仅剩的一点剔除了筋膜的瘦肉，用小火慢炖。
没过多久，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清鲜香气，就从那个小小的瓦罐里飘了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特供食堂的厨房，甚至飘到了走廊上。
那两个原本在看热闹的帮工，闻到这味道，手里的活都停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付……付哥，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天呐，我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比大食堂做的佛跳墙都香！”
付成只是笑了笑，高深莫测地没有解释。
临近十二点，马智文的秘书小王准时来取餐。他是个很严谨的人，每天的时间都卡得很准。
“小付师傅，马院长的午饭好了吗？他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会，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好了，马上就好。”
付成将炖得恰到好处的菌菇汤盛入保温饭盒，连同一份简单的炒青菜和米饭，一起递了过去。
秘书接过饭盒，那股奇异的香味更加浓郁，他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今天做的什么？真香。”
“给马院长调理脾胃的汤。”付成言简意赅。
秘书点点头，提着饭盒匆匆离去。
厨房里，付成好整以暇地开始收拾东西，清洗锅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在另一边，大食堂的办公室里，刘胖子正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等着听付成被马智文痛骂的消息。他甚至都想好了，等付成被赶走，他就立刻跟院里申请，把特供食堂这块重新接管过来。
他算准了时间，这个时候，付成肯定交不出马智文点的汤。
一个厨子，连领导点名要的菜都做不出来，这还不够让他滚蛋的吗？
然而，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任何动静。院领导的办公室那边，风平浪静。
就在他坐立不安，准备找人去打听一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马智文的秘书小王走了进来。
“刘厨师长。”秘书的表情很严肃，和平时笑呵呵的样子完全不同。
“哎，小王啊，什么事？来喝杯茶。”刘胖子连忙站起来，脸上堆着笑。
秘书却没领情，指了指外面，语气不悦：“今天送去特供食堂的食材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都不能用，你是怎么管理的？采购环节出了问题，你这个厨师长难辞其咎！”
刘胖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但嘴上还在狡辩。
“啊？不能用？不会吧，都是早上刚从菜站采购回来的，新鲜着呢！”
“新鲜？”秘书冷笑一声，“马院长让我转告你，后勤采购的环节，他会亲自派人来查。如果再有下次，你这个厨师长，就不用干了。”
刘胖子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查采购？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他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马院长中午……吃的什么？他没发火吧？”
“小付师傅自己想办法，给马院长做了一道银丝菇滋补汤。马院长很满意，说他很久没喝过这么舒服的汤了，肠胃都暖洋洋的。”
秘书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走，临出门前，象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刀。
“哦，对了，马院长还说，小付师傅不仅厨艺好，人也用心，有办法，有责任心。让你多跟人家学学，什么才叫把工作放在心上。”
这句话，如同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抽在刘胖子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呆立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肺都快气炸了。
自己辛辛苦苦设的局，不仅没把付成赶走，反而成了对方的垫脚石，让他大出风头！还把自己给坑了！
银丝菇？那不是王老头药圃里的宝贝疙瘩吗？他怎么搞到的？
刘胖子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这次输得一败涂地，偷鸡不成蚀把米。
付成下班时，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叮！，当前青睐值积分：152】
【叮！，当前青睐值积分：162】
三十点欣赏，十点信赖！
付成心中狂喜，这次冒险，值了！信赖，这可比欣赏更难得。
他现在有足够的积分购买【八极拳入门】了。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武力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系统，兑换【八极拳入门】！”
【兑换成功！消耗150积分，当前剩馀积分：12。】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付成的脑海，仿佛有位老拳师在他脑子里打了一辈子拳。
站桩，冲拳，顶肘，贴山靠……八极拳的各种基础招式、发力技巧，如同与生俱来一般，深刻地印在了他的身体记忆里。他甚至能感觉到肌肉在微微跳动，适应着新的发力方式。
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充满了力量，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为之一振。
有了这个，至少在面对突发状况时，他有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他心情大好地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郑伊玲正坐在桌边，借着窗外的馀光，认真地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
是她的名字。
虽然依旧歪歪扭扭，但比起最开始，已经工整了许多，有了自己的风骨。
看到付成回来，她立刻丢下树枝站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淬了水的黑曜石。
“你回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付成心里一暖。这就是家的感觉。
然而，就在此时，隔壁402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婶端着一个搪瓷盆，伸着脖子朝这边看，那姿势，活象一只探头探脑的土拨鼠。
“小付回来啦。哟，今天小两口吃什么好吃的呀？”她那双三角眼，习惯性地在屋里扫来扫去。
付成笑了笑：“还没做呢，王婶，有事？”
“没事没事。”王婶摆摆手，走了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道，“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
“今天下午，我看到大食堂那个刘胖子，跟后勤科的刘科长，两个人凑在墙角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还一直往咱们这栋楼瞅，表情都不好看。”
“后勤科的刘科长？”付成心中一动。这个人他有印象，叫刘进，是个看着和和气气，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老油条。
“对啊，就是刘进。他跟刘胖子是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王婶撇撇嘴，“那两个人凑一起，准没好事。你那个特供食堂的工作，是不是得罪刘胖子了？我跟你说，刘进那人，蔫坏蔫坏的，你可得小心点！他管着水电维修，想给你穿小鞋，法子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