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交流团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成田机场，铃木雄一前来送行，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只是眼神里再没有了前几天的热切。

临别时，他与付成握手。

“付君，后会有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不是在谈判桌上。”

付成笑笑：“或许会在奥运会的赛场上。”

铃木雄一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

飞往京城的航班上，气氛有些沉闷。

这趟旅程，象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们看到了天堂般的先进科技，也瞥见了地狱般的欲望深渊。

巨大的冲击过后，是更加沉重的现实感。

周展聪已经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和付成讨论回国后的报告该怎么写。

“关于东和公司和那个……木户先生的提议，我的意见是，在内参里详细汇报，但在公开报告里，一字不提。”周展聪压低声音说。

付成点头同意：“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技术上的见闻，我觉得可以分成两部分。”付成补充道，“公开部分，就写我们看到的差距，自动化生产、良品率控制、精细化管理，这些都是我们能学、也必须学的。要让大家有危机感。”

“另一部分，就是那个‘x射线光刻’的设想，作为附件，单独呈报给更高层。这东西风险太大，不适合公开讨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争论和恐慌。”

周展聪深以为然：“就这么办。这个调子，既有压力，又有希望。”

吴敏在旁边听着，她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攥着拳头说：“回去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我那宝贝真空泵给拆了重做！小日子的泵，声音轻得跟猫叫似的，咱们的，跟拖拉机一样！”

陈启明则抱着他的笔记本，双眼放光：“我基本搞明白了索尼那套内存管理算法的逻辑了，他们用了一种‘最近最少使用’的替换策略，但预测性不强。我有预感，我能设计出一套更优的算法！”

许芷若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全是数字。

“一条生产线的投资，按他们的说法，是五十亿美刀。我们整个‘863’项目的总经费，可能都不够买他们一条产在线的几台内核设备。”

“所以，”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们的每一分钱，都必须花在刀刃上。钱，必须由我们懂技术、懂全局的人来管。绝不能让外行指手画脚！”

付成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他的脑海里，象是在同时放映着三部电影。。每一个参数，每一张掩膜版图，都清淅无比。

一部是那本苏联笔记里的“z箍缩”理论。无数的公式和推演，正在与现代等离子体物理知识碰撞、融合。

还有一部，是这几天在霓虹国看到的社会百态。高效的产业协同，无孔不入的商业体系，以及隐藏在彬彬有礼表面下的国家级战略博弈。

那个黑色的围棋子，正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触感冰凉。

他忽然意识到，他要做的，绝不仅仅是造一台刻蚀机那么简单。

那只是第一步。

他需要一个完整的，足以支撑起整个华夏半导体产业的生态系统。

就象下围棋，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劫”，更要布局整个棋盘的“势”。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宿主：付成】

【系统等级：lv1（升级进度935/100）】

【当前青睐值积分：935】

距离升级到lv2，只差65点积分和一项“改变命运的初步成就”。

在霓虹拒绝天价诱惑，为国争光，系统直接给了500点积分，但成就栏里，依旧是空白。

看来，系统对“成就”的判定，是基于最终的、可量化的“结果”，而不是过程中的“选择”。

也就是说，他必须真正拿出成果来。

935点积分，这是一笔巨款。

普通盲盒，3分一个，可以抽三百多次。

高级盲盒，30分一个，能抽三十一次。

稀有盲盒，100分一个，能抽九次。

付成尤豫了一下。

是稳扎稳打，多抽几次高级盲盒，换取一些实用的技能和属性点？还是赌一把，去抽更高级的稀有盲盒？

他想到了那个黑色的棋子，想到了木户光政那看似温和却充满压迫感的眼神。

时间不等人。

“系统，开启稀有盲盒。”

【消耗100点青睐值积分，稀有盲盒开启中……】

一阵光华闪过。

付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图纸：‘工业母机’内核组件——超精密静压主轴及控制系统（残缺）】

付成的脑子，嗡的一声。

工业母机！

机床！

如果说芯片是信息时代的大脑，那高精度机床，就是制造这一切的双手！

是真正的根基！

田中宏说他们造不出配得上子弹的枪。

这……这就是造枪的工具！

但后面“残缺”两个字，又让他心里一沉。

还不等他仔细查看那份涌入脑海的复杂图纸，另一条系统提示，带着鲜红的警告色，弹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负载过高，记忆数据存在不稳定风险。建议立即进行物理固化。】

付成瞬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就象一个快要满溢的硬盘，随时可能出现坏道，导致数据丢失或错乱。

物理固化？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他把脑子里的东西，写出来或者画出来？

开什么玩笑！这任何一份资料暴露出去，都足以在全世界掀起惊涛骇浪，甚至给他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怎么固化？写在哪里？藏在哪里？

付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成了一个行走的、藏着惊天秘密的宝库，但同时，也是一个随时可能“数据损坏”的、极其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飞机的舷窗外，京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云层之下。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