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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你也是家人

顾临川乖乖点头,刘艺菲鬆开手,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刚才触碰过的地方一一他的皮肤微凉,但触感意外地好。

门口突然传来“噗”一声笑。

刚放好行李的小橙子趴在门框上,眼晴亮晶晶的:“茜茜姐,可以开饭啦!阿姨让我来叫你们。”

说完一溜烟跑了,脚步声咚咚咚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刘艺菲站起身,顺手帮顾临川理了理t恤领口:“走吧,吃完饭下午带你逛逛。”

顾临川点点头,跟著她走出房间。

当刘艺菲和顾临川来到一楼餐厅时,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洒在红木餐桌上,一桌地道的江城家常菜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姥姥繫著碎围裙,正將最后一盘清炒时蔬端上桌。她抬头看见两人下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赶紧的,可以开饭了。”

“姥姥好!”顾临川刚开口就被打断。

“客气什么,赶紧坐下。”姥姥擦了擦手,目光慈祥却带著审视,將眼前这个清瘦的年轻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她注意到他紧绷的肩膀线条和微微发红的耳尖,心里有了数一一这孩子心里压著事,还没完全放开。

姥爷从茶台那边步过来,手里还端著那杯喝了一半的龙井。

他拍了拍顾临川的后背,力道大得让年轻人差点跟跪:“小伙子比手机上更精神!昨晚那首歌茜茜唱得不错,就是把你拍得有点模糊。”

顾临川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刘艺菲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眼晴弯成月牙:“姥爷,你还看热搜啊?”

“我们广场舞的群里都传疯了!“姥姥夹了块鱼腹肉放到顾临川碗里,“连教广场舞的李老头都问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外孙女的喜酒。”

刘晓丽噗笑出声,小橙子憋笑憋得脸通红。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低头扒饭的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

“妈!”刘艺菲留了勺排骨汤,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这藕是洪湖的吧?比上次买的粉。”

姥姥意味深长地看了外孙女一眼,顺著话头接下去:“可不是,老张头特意给我留的九孔藕。”

她转向顾临川,“小顾尝尝,你们杭城的藕脆,我们这边的藕粉。”

顾临川小心地咬了一口,粉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他抬头,发现一桌人都盯著他看,紧张得差点壹住。

“好吃吗?”刘艺菲歪著头问。

“嗯。”他点点头,又补充道,“和杭城不一样的风味,但都————-很温暖。”

姥爷突然大笑:“这比喻好!茜茜带回来的小伙子会说话!”他举起茶杯,“来,以茶代酒,欢迎小顾来江城。”

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中,他偷偷看向刘艺菲,发现她正望著自己笑。

饭后,刘艺菲拉著顾临川的手腕往楼上走:“带你参观下我的地盘。”

她的指尖温热,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顾临川任由她拽著,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二楼走廊尽头的舞蹈室门被推开,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原木色地板。

一面墙的镜子將两人的身影无限延伸,另一面墙上掛著刘艺菲各个时期的舞蹈照片。

“这房子是前几年给姥姥姥爷买的养老房,”刘艺菲赤脚踩在地板上,足弓划出优美的弧度,“所以装修风格都是按他们喜好来的中式风。”

顾临川的目光扫过房间。把杆上搭著一条淡紫色纱巾,角落里散落著几个瑜伽垫,空气中飘著若有若无的橙香气一一这里处处都是她的痕跡。

“整个別墅的配置也就那样,”刘艺菲隨意地靠在把杆上,“地下一层是健身房和影音室,一楼姥爷非要弄个茶台,三楼”

她突然眯起眼睛,“顾老师,你在听吗?”

顾临川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修长的脖颈线条上。他慌乱地指向窗外:“那个—湖景不错。””

刘艺菲轻笑一声,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手指戳上他的胸口:“让我检查下,某人说好要继续锻链的,该不会偷懒了吧?”

顾临川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却还是被她戳得闷哼一声。

自从八月底在京城那段时间被逼著锻链后,他的“纸片人”属性確实改善了些,但巴黎和美国的行程让他又把健身拋到了九霄云外。

“我就知道!”刘艺菲双手叉腰,故作凶狠地瞪他,“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特训久顾临川无奈地闭了闭眼。

话音刚落,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垫子上带:“先做二十个卷腹当热身!”

顾临川猝不及防被她拽倒,后脑勺差点磕到地板。刘艺菲及时伸手垫在他脑后,两人的距离突然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腿———腿抽筋了。”他突然乾巴巴地说。

刘艺菲噗笑出声,鬆开手翻身坐起:“藉口太烂了顾老师。”她拍拍垫子,“来,我教你正確的卷腹姿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顾临川体会到了什么叫“专业舞者的標准”。

刘艺菲示范动作时优雅得像只猫,轮到他做时却成了笨拙的企鹅。平板支撑不到六十秒就开始发抖,卷腹做到第二十个就气喘如牛。

“腰部发力,不是脖子!”刘艺菲跪在他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腰腹。隔著薄薄的t

恤,她的掌心温度灼人,让顾临川瞬间绷紧了全身。

“放鬆点,”她凑近他耳边,呼吸拂过他的耳廓,“你这么紧张,肌肉会更累。”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集中注意力在动作上,而不是身后近在尺的橙香气。

“不错,保持这个姿势。”刘艺菲转到前面,盘腿坐下与他平视。汗水顺著顾临川的额头滑下,滴在瑜伽垫上。

他的t恤已经湿透,贴在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脚骨轮廓。

刘艺菲突然伸手,用拇指擦去他下巴上的汗珠:“顾老师,你这体力也太差了。”

她歪著头,眼晴亮得惊人,“以后每天跟我锻链一小时,不然一—”

“不然怎样?”顾临川喘著气问。

“不然我就把你西雅图玻璃地板上的照发微博。”刘艺菲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顾临川瞪大眼睛:“你———你什么时候拍的?”

“小橙子可是给我传了不少好照片呢。”刘艺菲晃了晃手机,“怎么样,答不答应?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答应。”

“这才乖。”刘艺菲满意地拍拍他的头,起身拿来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他,“休息五分钟,然后我们练平衡。”

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舞蹈室,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顾临川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刘艺菲跪坐在一旁,用毛幣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汗水,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明天继续。”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卷著他的发梢。

顾临川望著天板,突然发现,这样的“折磨”他好像並不討厌”

晚饭后的客厅里,橙黄色的灯光洒在木质家具上,映出一片温暖的色调。

电视里正播著一档老牌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成了背景音,却没人真正在意內容。

顾临川坐在单人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像极了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他目光时不时扫向茶几上的果盘,又迅速收回,生怕被误会成贪吃。

姥姥和姥爷坐在主座的沙发上,姥爷手里捧著一杯热茶,裊热气模糊了他笑眯眯的眼睛。

刘晓丽则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翻著一本杂誌,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又低头继续翻页。

小橙子端著果盘从厨房走出来,哈密瓜和葡萄在玻璃盘里堆成小山,水珠顺著果皮滑落,在灯光下闪著细碎的光。

她刚把果盘放到茶几上,刘艺菲就跟了进来,手里还捏著一颗葡萄,边走边吃。

她一进客厅,目光就锁定了顾临川。

“顾老师,你这坐姿,是准备参加军训吗?”她嘴角著笑,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看他紧绷的样子。

顾临川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刘艺菲已经一屁股挤进了单人沙发。

沙发本就不宽,她这一坐,半边身子直接贴在了顾临川身上。他的手臂瞬间僵住。

“茜茜”他压低声音,眼神往主座方向瞟了瞟,示意家长还在呢。

刘艺菲却满不在乎,伸手从果盘里叉了块哈密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怎么,沙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对面的小橙子“噗”一声笑出来,赶紧捂住嘴,肩膀直抖。

姥爷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眼里带著促狭的笑意:“茜茜啊,边上沙发这么空,你俩非得挤一块儿?”

刘艺菲咽下哈密瓜,理直气壮:“他是大冰块,和他坐一块儿能降温。”

顾临川侧过头,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一一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姥姥笑眯眯地补刀:“你再挤下去,这冰块就要变成刨冰了。”

刘艺菲这才注意到顾临川的表情一一他抿著唇,眼神委屈又不敢反驳,活像只被欺负了又不敢声的猫。

她顿时来了兴趣,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精准地投进垃圾桶,隨后伸出右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下巴,语气挑畔:“怎么,顾老师这是有意见?”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小声嘟囊:“我也想有意见,但你看我的样子,敢吗?”

这话一出口,客厅里瞬间爆发出笑声。

姥爷笑得差点呛到,姥姥拍著胸口顺气,刘晓丽手里的杂誌都掉在了地上,小橙子更是直接笑倒在沙发扶手上。

刘晓丽一边笑一边摇头,心里暗暗惊讶一一她本以为自家闺女要把这块冰捂化,起码还得一年半载,没想到顾临川现在不仅能接住刘艺菲的调侃,甚至还能反击几句。

刘艺菲也被逗乐了,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行啊顾老师,现在学会顶嘴了?”

顾临川闷闷地“嗯”了一声。

姥爷放下茶杯,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突然开口:“小顾啊,明天上午有空的吧?”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比刚才稳了几分:“有空的,姥爷。”

姥爷笑眯眯地说:“那明早给我们老两口拍组照片,怎么样?就当留个纪念。”

刘艺菲眼睛一亮,立刻接话:“那既然拍了,给我妈也拍一组!”

她转头看向刘晓丽,眨了眨眼,“妈,你不是一直说想换微信头像吗?让顾老师给你拍,保证惊艷。”

刘晓丽挑眉,故意板起脸:“哟,现在知道使唤人家了?” 刘艺菲理直气壮:“这怎么能叫使唤?这是给他展示才华的机会!”

顾临川看著满眼期待的眾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好,没问题。”

姥爷满意地点点头,又啜了口茶:“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湖边光线好,咱们早点起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摄影比赛上。

刘晓丽合上杂誌,看向顾临川:“茜茜之前提过,你要参加索尼世界摄影大赛?”

顾临川点点头:“嗯,报名截止到明年1月,还在准备作品。

姥姥好奇地问:“都拍了些什么呀?”

顾临川想了想,声音轻了几分:“目前有五张,属都湖晨雾、松赞林寺倒影、香格里拉的星轨,还有赛里木湖的《》,和西雅图的《温度》。”

姥爷放下茶杯,饶有兴趣:“茜茜都给我们看过你的作品了,你平时是不是很少拍人像?”

顾临川抿了抿唇:“人像拍得少。”

刘艺菲插嘴:“他拍人像很挑,不是谁都肯拍的。”她故意拖长音调,“比如我,求了他好久才给我拍了几张。”

刘艺菲眯起眼睛:“我什么时候嫌了?我是说你可以拍得更好!”

刘晓丽笑著打断两人的斗嘴:“小顾,你觉得还差什么?”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几分:“我舅舅说少一张有我的照片。”

姥爷突然笑了:“你舅舅这话说的对,摄影和喝茶一样,讲究个『心境”。”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拍风景,风景是死的;拍人,人是活的。但真正的好照片,得把『活』”的东西拍进去。”

姥姥点点头,语气温和:“你的技术没得说,就是给人的感觉太———:“冷”了。”

顾临川微微一证。

刘晓丽接过话茬,眼神柔和:“艺术这东西,有时候就得豁出去。你越怕暴露什么,作品就越缺什么。”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顾临川微微绷紧的侧脸上,轻声说:“顾老师,听到没,豁出去大胆的拍一次。”

顾临川转头看她,瞳孔微微放大。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姥爷突然拍了下大腿:“说得好!明早拍照,茜茜你也一起,咱们全家福!”

刘艺菲眼晴弯成月牙:“那必须的,我得盯著顾老师,別让他紧张得手抖。”

顾临川耳根发烫,闷声道:“—我不会。”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顾老师,你现在已经紧张的手抖了。”

眾人又笑作一团。

晚上9点多,电视里的综艺已经播完,姥姥打了个哈欠,起身道:“行了,年纪大了熬不动,你们也早点休息。”

刘晓丽合上杂誌,笑著看向顾临川:“小顾,明天早上7点,后院见?”

顾临川点点头:“好的,阿姨。”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拽了顾临川一把:“走吧,顾老师,送你回房间。”

顾临川被她拉得一个跟跎,小声抗议:“—我自己能走。”

刘艺菲挑眉:“怎么,嫌弃我?”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但也没挣开她的手。

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刘晓丽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跟著姥姥和姥爷上楼了。

走廊里,刘艺菲鬆开顾临川的手腕,突然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大冰块,明天拍照,可別紧张得同手同脚哦。”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不会。”

刘艺菲轻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晚安,冰块先生。”

说完,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影轻盈得像只猫。

顾临川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胸口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薄雾,在东湖水面铺开一层碎金。別墅后院的木沾著露水,在晨光中泛看晶莹的光泽。

姥姥精心打理的园占去后院大半面积,木绣球与月季交错丛生,石板小径豌其间,尽头是一座飞檐翘角的六角亭,檐角铜铃隨风轻响,与远处湖面的涟漪节奏暗合。

顾临川端著哈苏相机站在亭中,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机身金属纹路。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真丝衬衫,袖口卷至肘部,露出清瘦的手腕一一这是刘艺菲昨晚强行塞给他的“拍摄专用服”,说是“和风景更配”。

“顾老师一一”刘艺菲的声音从迴廊传来。

她穿著拖鞋踩过石板路,橙香气混著晨风扑面而来。见顾临川转头,她突然举起手机咔一声,“先给你拍张工作照!”

顾临川本能地抬手挡镜头,却见姥姥和姥爷已从迴廊另一端走来,姥姥一身靛青真丝旗袍,银髮挽成低髻;姥爷的中山装熨得笔挺,连怀表链都擦得鋰亮。

两人步履稳健得不像古稀老人,倒像是从老画报里走出来的民国眷侣。

“哎哟,我们茜茜今天倒像个跟班。”姥爷笑著捏了捏刘艺菲的发梢。

她今天破天荒地扎了高马尾,白色亚麻连衣裙外罩著件浅杏色开衫,整个人清爽得像支晨露中的铃兰。

刘晓丽最后现身时,连顾临川都证了证一一渐变天青色旗袍勾勒出优雅曲线,珍珠耳坠隨步伐轻晃,与平日休閒装扮判若两人。

刘晓丽指尖轻点女儿额头:“这摄影大师给我们拍照,当然得重视。”

她转向顾临川时,眼尾笑纹更深,“小顾別紧张,按你习惯的来。”

顾临川低头调试镜头:“阿姨过奖了,我现在还没什么名气———”

“前阵子你拍的宣传视频都火遍全球了!”姥爷洪亮的笑声惊起飞鸟,“连我这个老古董都看到了!”

姥姥接过老伴递来的老镜戴上,笑眯眯补刀:“你要是都算没名气,其他摄影师可以直接消失了。”

眾人笑谈间,顾临川已悄然举起相机。

他没有指挥站位,只是安静观察著晨光在四人身上流转的角度。当姥爷俯身噢一朵木香时,快门声轻轻响起。

“这就开始啦?”刘艺菲凑到取景器旁,髮丝扫过顾临川手背。

他微微侧身让出空间:“好照片都是偷来的。”

接下来的拍摄像一场即兴演出。

姥姥和姥爷在绣球丛中执手低语时,顾临川蹲在石板路上仰拍;刘晓丽倚著亭柱翻阅诗集,他退到水榭边缘用长焦捕捉她翻页的瞬间。

偶尔调整构图时,他会用简单的词汇提示:“姥爷看左侧”、“姥姥手再抬高些”

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晨光。

刘艺菲抱膝坐在石阶上,目光在取景器与顾临川侧脸之间游移。

他皱眉时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鼻樑上细小的汗珠被阳光照得透明一一这种专注的神態总让她想起赛里木湖畔他调试光圈时的样子。

“茜茜。”顾临川突然回头,镜头对准她证的瞬间。快门声与她的心跳微妙重合。

“偷拍犯规!”她跳起来去抢相机,被他一个侧身避开。

拉扯间脚下绊到青苔,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哈苏相机险险掛在顾临川脖子上,揣在兜里的镜头盖掉了出来,咕嚕嚕滚进了草丛。

“你们年轻人小心点!”姥姥在不远处嗔怪,手里还捏著刚摘的月季。

顾临川扶稳刘艺菲,指尖在她肘部停留半秒便鬆开。捡镜头盖时,他听见头顶传来带笑的嘀咕:“冰块先生现在反应挺快嘛——”

他低头藏住上扬的嘴角,將镜头盖揣进兜里:“摔坏要赔的。”

给刘晓丽拍摄时,顾临川的取景角度变得大胆起来。他让她赤脚踩在临湖的鹅卵石上,天青色旗袍下摆被湖水浸深了一寸。

当一阵风掀起她鬢边碎发时,二十张连拍定格了她下意识按住珍珠耳坠的优雅瞬间。

“妈,你好像民国画报里的电影明星。”刘艺菲倚著枫树点评,指尖无意识地卷著马尾辫梢。

刘晓丽警见女儿眼中闪过的艷羡,忽然向顾临川招手:“给我们母女拍几张?”

刘艺菲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母亲拉到湖石边。刘晓丽的手指穿过她发间,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梳理取景器里,顾临川看到刘艺菲的肩膀渐渐放鬆。她將头靠在母亲肩上时,阳光正好穿透枫叶间隙,在两人交叠的衣襟洒下斑驳金影。

“最后来张全家福吧。”姥爷洪亮的声音打破静謐。他不知从哪变出个三脚架,正对著六角亭调整高度。

顾临川刚要接过支架,却被刘艺菲拽住手腕:“你也是家人。”

她声音很轻,却让他的手抖了一下。

五分钟后,哈苏相机在亭前石桌上开启十秒定时。顾临川被刘艺菲按在c位,左右分別是挺直腰板的姥爷和优雅含笑的姥姥。

刘晓丽搭著女儿肩膀,小橙子蹲在前排比耶。倒数第三秒时,刘艺菲突然揪住顾临川耳垂:“笑一个嘛冰块先生!”

照片定格在顾临川错转头、刘艺菲得逞坏笑的瞬间。姥爷的怀表链闪著光,姥姥的银髮被风吹起一缕,刘晓丽眼角的笑纹里盛满阳光。

回到客厅时已近正午。刘晓丽解开珍珠耳坠往楼上走:“我去换身衣服,中午做几道拿手菜搞劳一下摄影师。”

“我要吃藕汤!粉蒸肉!还有一一”刘艺菲的点菜清单被母亲关门声截断。她转身时,发现顾临川正望著茶几上的相机出神。

“拍得不好?”她挨看他坐下,膝盖不经意相碰。

顾临川摇头,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全家福:“原来这就是“有我的照片』。”

落地窗外,东湖的水光映在天板上,晃动著细碎的波纹。

姥姥、姥爷在茶台边湖著明前龙井,茶香混著厨房飘来的藕汤香气,將这一刻薰染得格外柔软。

刘艺菲忽然伸手,拇指擦掉他鼻樑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粉。

“融化的感觉怎么样?”她眨眨眼,指尖还带著橙的温度。

顾临川望向似被阳光穿透的耳廓,第一次没有躲避这个问题:“像”他斟酌著词句,“像冬天付到第一口热可可。”

茶台边传来姥爷呛水的咳嗽声。刘艺菲笑得栽进沙发靠垫,发梢扫过顾临川的耳尖。

院里的木香被风吹落几瓣,悄悄粘在某人忘记收回的相机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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