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拎著行李箱走进家门时,客厅里正传来一阵谈笑声。
小胖原本趴在猫食盆边瀨洋洋地舔爪子,听到动静后耳朵一抖,抬头望了过来。
“哟,我们的大明星回来了!”舅舅陈晓枫的声音从餐厅传来,紧接著是一阵善意的鬨笑。
顾临川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餐桌旁坐满了人—除了舅舅、舅妈和陈思思外,明建国和王晓居然也在。
明建国正夹著一筷子西湖醋鱼往嘴里送,王晓则笑眯眯地冲他招手:“小川,赶紧放行李,就等你了。”
小胖“喵”了一声,迈著优雅的猫步走过来,在他脚边转了两圈,隨后仰起头,琥珀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在质问什么。
顾临川川这才猛然想起一出发前他答应过小胖要带法国小鱼乾回来,结果在巴黎忙得晕头转向,完全忘了这茬。
他蹲下身,揉了揉小胖的脑袋,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歉意:“胖啊,这次忘了,明天给你买本地的,行不?”
小胖歪著头,耳朵抖了抖,隨后“喵鸣”一声,尾巴一甩,直接窜进餐厅,跳上了陈思思的膝盖,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
明建国见状哈哈大笑:“小川啊,你这信誉度在小胖这儿算是破產了!”
王晓笑著摇头:“行了,赶紧洗手吃饭,菜都要凉了。”
顾临川无奈地拎著行李箱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洗了手才回到餐桌旁。桌上摆的都是常见的家常菜。
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明建国和王晓,有些疑惑:“明叔、王姨,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明建国摆摆手,一脸悠閒:“我能有什么事?最近閒得很,下午过来陪你舅舅下棋,
谁知道你舅妈非留我们吃饭。”
王晓轻哼一声,瞥了丈夫一眼:“我是怕他又跑去钓鱼,一钓就是一整天,家里的事半点不管。”
顾临川川刚拿起筷子,陈思思就迫不及待地问:“哥,快说说巴黎的事!老佛爷和lv太子爷到底什么样?”
王晓也笑著补充:“对啊,听说香奈儿和l的全球宣发都是你拍的?明轩那小子在电话里吹得天乱坠,我们可得听听正主怎么说。”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闷声道:“其实—主要是明轩牵的线。”
舅舅陈晓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著笑意:“临川川,谦虚是好事,但过度谦虚就是骄傲了。”
舅妈陈静雯夹了块东坡肉放到他碗里,温声道:“慢慢说,我们都好奇。”
顾临川低头扒了口饭,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开口。
他从巴黎的香奈儿总部康朋街31號,第一次见到老佛爷讲到后来的《创世纪的自画像》
餐桌上的眾人听得入神,连小胖都从陈思思怀里探出脑袋,竖著耳朵,仿佛也在认真听。
“所以,那张海报上的倒影真的是你和卡尔?”陈思思瞪大眼睛,“天啊,哥,你这算是被时尚圈加冕了吧!”
明建国嘖嘖称奇:“明轩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这次倒是干了件正事。”
王晓笑著摇头:“他呀,也就这点本事了,整天就知道瞎折腾。”
顾临川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在巴黎还见了茜茜的父亲,安教授。”
餐桌上的气氛微妙地一静。
舅妈陈静雯最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问:“哦?怎么样,聊得还愉快吗?”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杯沿,声音低了几分:“嗯,他人很好,请我们在铁塔一层的餐厅吃了饭,还逛了战神广场。”
他没提具体细节,但餐桌上的眾人显然心照不宣,交换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陈思思憋著笑,故意拖长音调:“哥一安教授有没有问你什么特別的问题呀?”
顾临川川的表情瞬间僵住,闷头扒饭:“—没有。”
明建国哈哈大笑,拍了拍桌子:“行了行了,別逗小川了,赶紧说说纽约和西雅图的事!”
顾临川川如蒙大赦,立刻將话题转向纽约一梁世钧和杨安娜的接待,哥伦比亚大学的计算机实验室,养父母曾常去的萨巴尔斯基咖啡馆,以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等等!”陈思思猛地坐直身体,“你说那张照片里,左下角那个小女孩是茜茜姐?!”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很轻:“嗯,她和她妈妈。”
餐桌上一片寂静。
明建国摸了摸下巴,感嘆道:“这缘分—真是奇妙。”
王晓笑著看向顾临川,
眼神温和:“小川,有些事,或许早就註定了。
顾临川川没接话,只是低头喝了口汤。
舅妈陈静雯適时地转移话题:“西雅图呢?你们去华盛顿湖边的房子了吗?”
顾临川“嗯”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去了,房子保持得很好,梁叔和杨姨定期打理。”
他简单讲了讲华盛顿湖的日落、派克市场的飞鱼表演,以及太空针塔的玻璃地板当然,略过了自己被刘艺菲“陷害”跌坐在玻璃凳上的窘態。
陈思思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省略,眯起眼睛:“哥,你该不会在玻璃地板上又被嚇到了吧?”
顾临川:
“
明建国笑得直拍大腿:“小川啊,你这恐高的毛病怎么还没好?”
王晓摇头:“行了,別笑话他了,赶紧吃饭,菜都凉了。”
眾人这才重新动筷,餐桌上的话题从巴黎的时尚圈跳到西雅图的湖景,又拐到明轩小时候的糗事,气氛轻鬆而温馨。
饭后,顾临川因为坐了一天的飞机,早早回房休息。客厅里,眾人却还在討论刚才的事。
陈思思擼著小胖,一脸狡黠:“梁叔当年拍的照片真是神奇,这种事情都能碰上。”
舅舅陈晓枫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或许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王晓笑著点头:“有些人,註定会在某个时间点相遇。”
明建国靠在沙发上,语气难得认真:“小)川这孩子,以前太封闭自己了,现在能慢慢走出来,是好事。”
舅妈陈静雯轻声道:“茜茜那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很坚韧,和小川正好互补。”
小胖“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晚上9点。明建国和王晓起身告辞,临走前,王晓还特意叮嘱:“小川要是有什么事,隨时联繫我们。”
舅妈笑著应下,送他们到门口。
夜色渐深,求是村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唯有顾临川的房间里还亮著一盏小灯。
同一时刻,江城东湖的夜色静謐,別墅客厅的落地窗外,湖水泛著细碎的月光。
刘艺菲蜷在沙发一角,怀里抱著个抱枕,指尖无意识地拨弄著锁骨间的镜头项链。
姥姥戴著老镜,捧著手机,眯著眼仔细端详那张泛黄的照片一布鲁克林大桥的夕阳下,年幼的顾临川被养父母抱在怀里,而左下角那个扎著双马尾的小女孩背影,正是十岁的刘艺菲。
“这世界真小啊—”姥姥轻声感嘆,指尖摩挲著屏幕,眼底泛起一丝怀念,“这都让你碰上了。”
刘晓丽坐在一旁,笑著接过话茬:“那时候我和茜茜刚到美国没多久,那天她闹著要去看夕阳,非要拉著我去布鲁克林大桥。”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模糊的小女孩背影上,语气温柔,“没想到无意中留下了这么经典的一刻。”
姥爷端著茶杯,凑近看了一眼,眉头微挑:“这男孩就是小顾?小时候看著挺靦腆啊。”
刘艺菲托著腮,唇角微微上扬:“他现在也挺靦腆的,一紧张就同手同脚。”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忍不住插嘴:“顾老师在西雅图的时候,被茜茜姐骗到玻璃凳上坐著,表情可精彩了!
刘晓丽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哟,我们家茜茜现在这么会逗人了?”
刘艺菲轻哼一声,指尖卷著发梢,语气理直气壮:“谁让他平时总板著张冰块脸,我这是帮他『融冰?。”
姥姥笑著摇头,將手机递还给刘艺菲,意味深长地说:“缘分这东西,有时候早就在冥冥中定好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你妈妈当年在江城歌剧院遇到你爸爸,谁能想到后来会”
话未说完,客厅里的气氛微妙地一静。刘晓丽神色如常,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语气轻鬆:“行了,陈年旧事就別提了。”
刘艺菲抿了抿唇,没接话,只是低头翻看手机。
屏幕上是她和顾临川川在西雅图派克市场的合照一她举著一杯咖啡,顾临川川站在她身侧,眉头微蹙,表情略显僵硬,但嘴角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上扬。
小橙子眼尖,瞥见屏幕上的照片,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茜茜姐,你们上热搜了!”
刘艺菲一愣,接过手机一看一微博热搜第三赫然掛著刘艺菲顾临川西雅图同游,
点进去后是九宫格照片:两人在太空针塔玻璃地板前的互动、派克市场並肩而行的背影、
流行文化博物馆玩街机的背影—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救命!顾老师看茜茜的眼神绝了,像在看一件易碎的文物!”
“这俩人是真的吧?真的吧?顾老师耳朵都红透了!”
“神仙姐姐居然会玩街机?!”
“只有我注意到顾临川的手吗?全程护著茜茜,生怕她摔著!”
刘艺菲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耳根微微发热。
她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锁上屏幕,將手机丟到一旁:“网友真是閒得慌,这都能上热搜。”
姥姥笑眯眯地看她:“茜茜啊,你这表情,怎么跟小顾似的?”
刘晓丽接过话茬,语气调侃:“就是,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
刘艺菲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靠,伸手捂住脸:“妈!姥姥!你们別瞎说!”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火上浇油:“茜茜姐,网友还说你们俩是『冰块与暖阳&039;的组合呢!”
姥爷喝了口茶,悠悠补刀:“我看挺贴切。”
刘艺菲:“—”
客厅里笑作一团,窗外的东湖泛起微波,月光碎成细小的光点。
笑闹过后,姥姥轻轻嘆了口气,目光落在刘艺菲身上,语气温和却带著几分认真:“茜茜,姥姥看得出来,他在你心里非常重要。”
刘艺菲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镜头项链,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声说:“他—挺好的。”
刘晓丽接过话茬,眼神柔和:“小顾是块冰,但冰化了就是水,最柔软也最包容。”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啊,你得有耐心,等他一点点化。”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窗外的湖面上,唇角微微上扬:“我知道。”
她知道顾临川川的防备,知道他心底的伤痕,也知道他正在一点点学著接纳她的靠近。
就像在西雅图太空针塔上,他明明怕高,却还是陪她站在玻璃地板上;明明不善言辞,却会在醉酒后说出“我把自己送给你”这样的话。
这些细微的改变,对她而言,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珍贵。
夜渐深,客厅里的谈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姥姥打了个哈欠,起身道:“行了,年纪大了,熬不动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刘晓丽扶著她回房,小橙子也伸了个懒腰,冲刘艺菲眨眨眼:“茜茜姐,晚安啦!”
刘艺菲点点头,目送眾人离开后,独自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点开手机相册。
屏幕上是顾临川在湖畔为她拍的那张照片一《温度》。照片里的她站在光与水之间,笑得毫无保留,真实得触手可及。 她轻轻摩挲著屏幕,低声自语:“顾临川,你这冰块,融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窗外,东湖的夜色温柔如墨。
第二天上午9点,顾临川川洗漱完毕来到客厅,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舅舅舅妈去学校上课了,陈思思也不见踪影,只有小胖一只猫慵懒地趴在沙发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著。
顾临川走过去坐下,伸手擼了擼小胖的脑袋,指尖陷入它橘黄色的柔软毛髮里:“胖啊,一会儿吃完饭,我就给你买小鱼乾去。”
小胖抬头瞥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猫眼里写满了“本喵不信”,隨后轻巧地跳下沙发,
三两下躥到了客厅角落的猫爬架上,居高临下地睨著他。
顾临川无奈地捂著额头:“完了,被嫌弃了。”
厨房里,他简单热了舅妈留下的包子,又冲了杯豆浆。
吃完早饭,他拎著钥匙出了门。
求是村周边的宠物店不少,他跑了三家,挑了最贵的三文鱼冻干和进口猫罐头,又特意买了盒小胖最爱的金枪鱼口味。
拎著大包小包回家时,玄关处传来“喵”的一声一小胖早已蹲在门口,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围著装冻乾的袋子直打转。
“吃货。”顾临川轻笑,把东西放进玄关边上的小橱柜—那是小胖的专属领地,平时连陈思思都不敢乱动。
他拆开一个罐头倒进猫食盆,小胖立刻埋头猛吃,早把“法国小鱼乾之仇”拋到九霄云外。
顾临川蹲在一旁,用手机拍了张小胖狼吞虎咽的照片,点开微信发给刘艺菲:“这个月去法国前答应小胖买鱼乾的,结果忘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好用本地猫罐头糊弄过去了。”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十秒后,刘艺菲的语音跳了出来:“小胖真不愧是橘猫,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她的声音带著晨起的慵懒,尾音微微上扬,“要是换成我家东东,你肯定哄不好那祖宗能绝食抗议三天。”
顾临川嘴角微扬,打字回覆:“东东是中华田园猫吧?听说非常聪明的。”
刘艺菲秒回:“可不是!上次我拍戏半个月没回家,它直接在我枕头上尿了一泡,还专挑我最贵的那只真丝枕头!”
末尾还附了个“猫猫愤怒”的表情包。
顾临川想像了一下刘艺菲对著枕头抓狂的样子,闷笑出声:“看来『神仙姐姐』也有治不了的猫。”
“那当然!”刘艺菲理直气壮,“本姑娘在它眼里就是个铲屎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直到刘艺菲说要吃午饭了才停下。
顾临川把另一袋小鱼乾倒进猫食盆,戳了戳小胖的脑门:“你是吃爽了,我的午饭还没著落呢。”
小胖突然停下咀嚼,胖爪子把食盆往他面前推了推,仰头“喵”了两声,一副“本喵大方赏你”的架势。
顾临川川哈哈一笑,把盆推回去:“谢了胖爷,我不跟你抢。”
他坐到沙发上给舅舅发消息:“中午回来吃饭吗?”
陈晓枫很快回覆:“我和你舅妈还有思思在学校忙,不回去了。你自己简单做个蛋炒饭就行—別搞复杂的,不然我没法跟你舅妈交代。”
最后那句明显带著调侃,顾临川耳根一热:“—知道了。”
厨房里,顾临川川从冰箱拿出隔夜饭,动作生疏地打蛋、切火腿。
油锅烧热时,他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一上次炸厨房的阴影还在。但这次意外顺利,
金黄的蛋液裹著米饭在锅里翻腾,香气渐渐瀰漫开来。
他町著成品愣了两秒:颗粒分明的米饭,嫩滑的蛋,居然—还不错?
正感慨著,手机一震。刘艺菲发了张照片:满满一桌江城家常菜一莲藕排骨汤、红烧武昌鱼、珍珠圆子—
配文:“本姑娘特地诱惑一下你!”
顾临川川沉默地拍了蛋炒饭发过去:“大冰块版本蛋炒饭。”
三秒后,刘艺菲连发三个惊嘆號:“进步神速啊!这卖相很不错嘛!”
顾临川看著屏幕,罕见地回了个刘艺菲常用的“猫猫得意”表情包。
江城东湖边的別墅里,坐在餐桌边上等待开饭的刘艺菲,正捧著手机笑的非常开心,
忽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咳。
“哟,这蛋炒饭看著不错嘛。”刘晓丽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笑眯眯地学她打字,“是不是该回一句『我要是能吃到多好啊?”
刘艺菲猛地回头,发现全家人都盯著她一小橙子憋笑憋得脸通红,姥姥姥爷一脸“我懂”的表情。
“妈!”刘艺菲耳根发烫,把手机一扣,“赶紧吃饭!”
餐桌上顿时笑声一片。
而在700公里外杭城家中,顾临川舀了一勺蛋炒饭,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
小胖吃饱喝足,跳上餐桌边缘,歪头看他吃饭,尾巴悠閒地晃著。
同一时刻,东湖边的別墅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酒进客厅,刘艺菲和小橙子懒瀨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像两只饜足的猫。
小橙子刷著手机,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而刘艺菲则半眯著眼,指尖无意识地拨弄著锁骨间的镜头项链,思绪飘到了杭城。
“闺女啊一”刘晓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著几分促狭,“这巴黎和纽约逛了一圈回来,每天的舞蹈早课没忘练吧?”
刘艺菲身形一僵,心虚地眨了眨眼。最近这段时间她確实疏忽了,满脑子都是《木兰》第二轮试镜的武术训练和台词打磨,早把晨功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转过头,訕訕一笑:“最近—忙著备战试镜,忘了。”
还没等刘晓丽开口,坐在茶台旁的姥姥已经笑眯眯地接了话:“忘了就忘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姥爷慢悠悠地斟了一杯茶,抬眼道:“茜茜啊,要不跳段水袖舞?你姥姥可念叨好久了。”
刘艺菲眼睛一亮,顺势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刘晓丽眨了眨眼:“妈,我那套水袖还在衣帽间吧?”
刘晓丽无奈地摇头,眼底却带著笑意:“原地没动,赶紧换去。”
刘艺菲一路小跑上楼,木质楼梯被她踩得咚咚响。小橙子兴奋地掏出手机,冲客厅眾人晃了晃:“我一定要拍下来发给顾老师!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神仙姐姐』的真本事!”
姥姥和姥爷相视一笑,刘晓丽则意味深长地挑眉:“哟,小橙子现在都成『情报员』了?”
没过多久,刘艺菲换好舞服下楼一她懒得换里衣,直接在宽鬆的白色t恤外罩了件淡青色的水袖长衫,袖口垂落的薄纱如流水般盪开。
她赤脚踩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脚踝纤细,脚尖一点,袖摆已如云般扬起。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水袖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浪涌翻卷,时而如烟霞流散。她的腰肢柔韧,转身时髮丝飞扬,袖纱掠过茶几上的玻璃杯,惊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没有舞檯灯光,没有伴奏乐曲,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连呼吸的节奏都融进了舞姿里。
姥爷放下茶杯,轻声感嘆:“这丫头,功底一点没丟。”
刘晓丽倚在沙发边,目光柔和:“她小时候为了练这段袖,摔得膝盖青一块紫一块,愣是没喊过疼。”
小橙子举著手机,镜头追著刘艺菲的身影,嘴里不住地小声惊嘆:“绝了绝了—顾老师看了肯定得傻眼!”
舞至酣处,刘艺菲突然一个疾旋,双袖如白练破空,又在最高点倏然垂落,像一场戛然而止的雪。
她微微喘息著定格在最后一个动作,脸颊泛红,额角沁出细汗,眼底却亮得惊人。
“好!”姥姥带头鼓掌,姥爷笑著斟了杯茶推过去,“来,润润嗓子。”
刘艺菲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瘫回沙发上平復呼吸。
小橙子迫不及待地把视频发到她微信上,挤眉弄眼道:“茜茜姐,赶紧给顾老师发过去!让他开开眼!”
刘艺菲抿唇一笑,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视频发送成功。她又故意添了句文字:
“本姑娘跳得好看吗?”
末尾跟了个害羞的表情。
杭城求是村的客厅里,顾临川川正仰躺在沙发上,一手擼著蜷在肚皮上的小胖,一手漫无目的地按著遥控器。
电视里播著无聊的肥皂剧,他的思绪却飘到了西雅图的湖畔一刘艺菲站在夕阳里,
水珠缀在她的发梢,笑得毫无保留—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他隨手点开,刘艺菲发来的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水袖翻躚若云卷浪涌,舞者跃动似灵鹤凌波。
顾临川猛地坐直身体,小胖被惊得“喵”一声跳开。
屏幕上的刘艺菲与平日判若两人,那些在镜头前精心设计过的优雅姿態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行云流水般的力道与柔美。
她的指尖牵引著袖纱,连手腕转动的弧度都像精心计算过,可眼神却是鬆弛的,甚至带著几分顽皮的笑意。
视频结束,顾临川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以后有机会我能亲眼看一下吗?”
发完他才猛然惊醒,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这算什么话?简直像—像在討要约会机会!
他手忙脚乱地想撤回,却见对话框上方已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东湖別墅的客厅里,刘艺菲盯著顾临川的回覆,嘴角一点点翘起。
“哟,冰块开窍了?”她小声嘀咕,指尖飞快打字,“那得看顾老师表现嘍~”
发完又觉得太直白,赶紧补了个猫猫歪头的表情包。
杭城那头沉默了几秒,蹦出一条闷闷的回覆:“—怎么表现?”
刘艺菲噗嗤笑出声,仿佛能看见顾临川拧著眉头、耳尖通红的模样。她故意逗他:“比如—下次见面时不躲我的手?”
这次回復得很快:“我没躲。”
“上周在纽约机场,我拉你袖子,你僵得像块木头。”
“那是人多。”
“那在萨巴尔斯基咖啡馆呢?”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正要继续调侃,忽然察觉一道意味深长的视线。她一抬头,正对上刘晓丽笑眯眯的脸。
“妈!”她手忙脚乱地锁上屏幕,“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晓丽优哉游哉地坐到她旁边,顺手拿起果盘里的橘子剥开:“从你对著手机傻笑开始。”
她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女儿嘴里,语气促狭,“聊得挺开心啊?”
刘艺菲嚼著橘子嘟囔:“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关心自己闺女还有错啦?”刘晓丽理直气壮,“再说了,小顾那孩子我看著挺好,就是太闷,得有人逗逗他。”
刘艺菲耳根发热,把手机一扣,起身就往楼上跑:“我时差还没倒过来,睡午觉去了!”
身后传来小橙子起鬨的“哟一”,以及姥姥姥爷乐呵呵的笑声。
杭城的沙发上,顾临川盯著手机屏幕,刘艺菲最后发来的那个猫猫表情包还在对话框里晃悠。
小胖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喵”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呆愣。
他揉了揉猫脑袋,一脸无奈:“胖啊,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小胖甩了甩尾巴,继续蹭著,没有理会他。
窗外,九月的风吹过求是村的梧桐树,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