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付成的心，咯噔一下。

这两个字，在当下的语境里，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是交通事故？是食物中毒？还是别的什么？

他看着周展聪凝重的脸，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他们敢？”吴敏听到了只言片语，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自己工具包里的扳手。

“在他们的地盘上，没什么不敢的。”周展聪冷冷地说，“只要做得干净，事后一个鞠躬道歉，再赔点钱，谁能把他们怎么样？”

付成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极限施压。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先用天堂般的诱惑让你心动，再用坠入地狱的威胁逼你就范。

好一招胡萝卜加大棒。

付成没有回酒店，他让周展聪他们先回去，自己则说想在外面走走，思考一下。

他独自一人，走在东京繁华的街头。

巨大的gg牌上，索尼的随身听女郎笑魇如花，丰田的汽车gg充满了未来感。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向他展示着一个工业强国的自信和富足。

而他，就象一个误入巨人国度的格列佛，渺小而无助。

答应吗？

答应，就能立刻拥有这一切，甚至更多。

安全、富裕、受人尊敬，还能在科学的殿堂里，实现自己所有的抱负。

拒绝呢？

迎接他的，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就算能躲过这次，回到国内，面对的依旧是落后的设备、拮据的经费。

他甚至拿出了钱包夹层里那张写着“任飞”名字的纸条。

那个在火车上和他彻夜畅谈的男人，那个对华夏科技未来充满信心的男人。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现在，是一个孤身站在悬崖边的人。

付成找了一个电话亭，拨通了铃木雄一办公室的电话。

“铃木先生，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哦？”电话那头的铃木雄一似乎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做出决定，“是什么，能先告诉我吗？”

“我的答案，明天上午，我会当着所有董事的面，亲口说出来。”付成一字一句地说。

他没有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馀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这是一种破局之法。

把一切，都放到台面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如果他们还想维持“礼貌”的表象，就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当晚，付成一夜未眠。

他没有去想那个“第二方案”，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山本美子给他的那个“启示”上。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不均匀的扩散……动态补偿……

他脑海中，那本苏联老科学家的z箍缩笔记，与东和公司euv实验室里的超前构想，以及山本美子那无心或有意的“水渍”，开始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第二天上午，还是那间董事会议室。

气氛比昨天更加严肃。

藤原会长坐在首席，十指交叉，静静地看着付成。

付成站起身，对着在座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各位会长、董事对我的器重和厚爱。”

“这两天我所看到的一切，让我对东和公司，对霓虹国的科技实力，充满了敬畏。”

“it的邀请，更是我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

他的开场白，说得非常诚恳，让在座的董事们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铃木雄一的嘴角，也微微翘起。

他觉得，这事，成了。

然而，付成话锋一转。

“但是，”

“我不能接受。”

会议室里，笑容瞬间凝固。

藤原会长的眼睛，猛地睁开，射出两道精光。

铃木雄一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道，“付君，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是待遇不满意，还是对我们的诚意有所怀疑？”

“都不是。”付成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因为一棵树，无论长得多么高大，它的根，永远在它破土而出的地方。”

“我的根，在华夏。”

“我的父亲告诉我，人活着，不能忘本。我的老师告诉我，做学问，要学以致用。我的国家虽然现在很穷，技术很落后，但那是我家。”

“家里再穷，也不能把锅卖了，换别人的山珍海味。”

“家里再破，也不能拆了房梁，去给别人盖高楼大厦。”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番话，不是说给这些霓虹国人听的，而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藤原会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盯着付成看了很久，久到付成都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最后，他缓缓地开口了。

“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

“但是，匹夫之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希望你今天做的决定，未来不会让你后悔。”

“交流会，到此结束吧。”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剩下的董事们，也面无表情地陆续离开。

最后，只剩下铃木雄一和付成。

“付君，你让我……非常失望。”铃木雄一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谦和的笑容，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或许吧。”付成平静地回答。

【叮！】

【宿主完成史诗级决择：‘不屈的脊梁’！】

【在巨大的利益与威胁面前，宿主坚守了本心与立场，展现了超越时代的格局与风骨。】

【当前青睐值积分：935】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付成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地清明和强大。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