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突然举起相机对准她。刘艺菲条件反射地抬手挡脸,却听见快门已经响了三次。“作弊啊!”
她气得去抢相机,顾临川侧身避开,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显示屏上的刘艺菲定格在惊的瞬间:半眯的眼睛,张开的嘴唇,以及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臂。阳光穿透她薄荷绿的防晒衣,在腰间勾勒出一圈朦朧的光晕。
最妙的是背景里恰好有匹白马低头饮水,鬃毛的弧度与她扬起的髮丝形成奇妙共鸣。
“刪了!”
刘艺菲伸手去按刪除键,顾临川把相机举过头顶。她脚去够时,防晒衣下摆蹭到了他衬衫的纽扣,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张亮颖的起鬨声从湖边传来:“茜茜你也有今天!”
苏畅则举起手机偷偷录像。小橙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福至心灵地喊了句:“顾老师,
要不要试试拍合照?”
风突然大起来,湖面泛起细密的波纹。顾临川低头调整光圈时,听见刘艺菲小声说了句:“拍好看点,我要发微博。”
她的影子叠在他的影子上,两个轮廓在赛里木湖的蓝调里,渐渐融成一片深浅不一的灰。
顾临川按下快门的瞬间,赛里未湖的风恰好掀起四位美女的发梢。
张亮颖的防晒帽被吹得歪斜,苏畅下意识按住飞扬的丝巾,小橙子眯著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刘艺菲一一她站在最右侧,嘴角掛著那种只在熟人面前才会露出的、毫无偶像包袱的笑容。
“好了。”
顾临川低头查看哈苏相机的显示屏,四人的身影定格在赛里木湖湛蓝的背景前,远处的雪山像一幅水彩画般晕染开来。
“我看看我看看!”张亮颖第一个衝过来,湿润的凉鞋在草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她凑到显示屏前,突然瞪大眼晴:“顾老师,你这构图—』
顾临川l已经打开相机的wifi功能,手机上的哈苏phocobile软体迅速接收到刚拍摄的照片。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將合影发给了刘艺菲。
“你们加一下我微信。”顾临川头也不抬地说,手指继续在手机上操作著,“把邮箱发过来,
我把单人照也发给你们。”
张亮颖和苏畅立刻掏出手机,小橙子则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早就加过顾老师微信啦!”
刘艺菲站在一旁,低头查看手机里刚收到的合影。照片里的她正对著镜头做鬼脸,完全不像平时出席活动时那个优雅得体的“神仙姐姐”。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轻点屏幕,將照片上传到了微博。
配文很简单:“赛里木湖,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仿佛能想像到网络另一端的沸腾。
“好啦,赶紧走啦!”刘艺菲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阳光正烈,“咱们出发去克勒涌珠看天鹅去!”
微博的提示音立刻如潮水般涌来。刘艺菲將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背包,跟著眾人走向停车的地方。但网络世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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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评论区迅速分成两派:一派惊嘆於照片的艺术价值,开始扒顾临川的摄影作品;另一派则热衷於猜测两人的关係。
有眼尖的粉丝发现,刘艺菲手腕上贴著的膏药和顾临川相机包侧袋露出的药油瓶子是同款。
与此同时,白色丰田霸道正行驶在环湖公路上。顾临川坐在副驾驶,余光警见刘艺菲频繁查看手机的动作。
“微博炸了?”他声音很轻,几乎被车载音乐淹没。
刘艺菲头也不抬:“嗯,粉丝们对你很感兴趣。”头看他,“介意我你吗?如果不想曝光的话,我可以刪掉重发。”
顾临川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没关係。”
事实上,他的手机已经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次一一明轩和陈思思的连环轰炸。但他没打算现在查看。
张亮颖从后座探过头:“茜茜,粉丝怎么说?有没有人夸我美?”
“有啊,”刘艺菲笑著把手机递过去,“都说你像赛里木湖的精灵。”
苏畅凑过来看,突然惊呼:“哇,顾老师的摄影作品被扒出来了!有人发了你拍的西湖晨雾,
评论说是『呼吸都能感受到的湿润感”。”
小橙子也加入討论:“还有人说顾老师是『用镜头写诗的隱士”!”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烫,他降下车窗,让赛里木湖的风灌进来。混合著湖水与野的气息瞬间冲淡了车內的燥热。
“顾老师害羞了!”张亮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
刘艺菲透过后视镜看了顾临川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管药膏扔给他:“擦擦手背,晒伤了。”
顾临川愣了一下,低头才发现自己右手背確实有些发红。药膏是薄荷味的,涂上去凉丝丝的,
缓解了晒伤带来的刺痛感。
“谢谢。”他轻声说。
刘艺菲摆摆手,注意力已经回到前方的公路上。车內的音乐换成了《阿瓦尔古丽》,张亮颖跟著哼唱起来,跑调的歌声惹得眾人发笑。
白色丰田霸道沿著环湖公路继续前行,车窗外,赛里木湖的蓝在阳光下变幻著深浅,时而如宝石般深邃,时而似琉璃般透亮,
张亮颖趴在车窗上,指著远处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域喊道:“快看!那边是不是天鹅?”
刘艺菲降下车速,眯眼望去一一湖岸边,四五只白天鹅正优雅地浮在水面上,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晕,偶尔低头啄食水草,姿態閒適。
“就是这儿了,克勒涌珠。”她打了把方向,將车稳稳停在路边的观景台旁。
一行人兴冲冲地推门下车,小橙子从背包里掏出一袋麵包,得意地晃了晃:“我特意准备的!
听说天鹅爱吃这个。”
苏畅笑著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倒是准备充分,该不会连天鹅的合影姿势都想好了吧?
1
小橙子吐了吐舌头,小跑著冲向湖边。张亮颖和苏畅紧隨其后,刘艺菲则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落在队伍末尾的顾临川。
他依旧拎著那台哈苏相机,步伐不紧不慢,目光平静地扫过湖面,像是在心里默默构图。
湖边,小橙子已经瓣开麵包,小心翼翼地往水里丟了一小块。最近的一只天鹅立刻游了过来,
修长的脖颈弯成一道优雅的弧线,轻轻啄食水面上的麵包屑。
“快拍快拍!”张亮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对著天鹅一阵猛拍。苏畅也凑过去,调整角度,
试图捕捉天鹅展翅的瞬间。
刘艺菲站在一旁,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举著手机,对著湖面按下快门。
然而,屏幕上的照片却让她皱了皱眉一一光线太强,天鹅的羽毛过曝成了惨白一片,背景的湖水也失去了层次感。
“你们这模式不对。”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刘艺菲回头,顾临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斜后方,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眉头微。
她挑了挑眉,故意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那顾大摄影师,你来示范一下?”
顾临川没接,只是伸手点了点她的屏幕:“手机拍照,重点不是模式,是光线控制。”
他指了指湖面,“现在正午阳光太强,直接拍容易过曝。你可以手动调低曝光,或者找角度让天鹅背光,羽毛的细节会更明显。
2
刘艺菲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调出了专业模式。
顾临川警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你连iso和快门速度都没调。”
“那你倒是教啊!”刘艺菲理直气壮地把手机塞给他,“光说不练假把式。”
顾临川沉默两秒,最终还是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调整参数。他的动作很熟练,指尖轻点几下,曝光补偿、对焦模式、白平衡一一调整到位。
“试试。”他把手机递迴去。
刘艺菲半信半疑地举起手机,对准湖面上的天鹅按下快门。
屏幕上的成像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一一天鹅的羽毛纹理清晰可见,湖水的蓝也有了深浅变化,
甚至能看清水波荡漾的纹路。
“哇!”她忍不住惊嘆,“这差別也太大了吧?”
张亮颖和苏畅闻声凑过来,看到照片后也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小橙子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到顾临川面前:“顾老师!救救我的废片!”
顾临川:“
接下来的半小时,湖边儼然变成了一堂临时摄影课。
顾临川站在四人中间,面无表情地讲解著手机摄影的基础技巧一一如何利用自然光、如何构图避免杂乱、甚至如何用连拍捕捉动態瞬间。
“不要总想著拍全景。”他指著湖面,“有时候局部特写更有故事感。比如天鹅的脖颈曲线,
或者水面的倒影。”
刘艺菲蹲在岸边,按照他的指导调整角度,试著拍了一张天鹅低头饮水的侧影。照片里,天鹅的倒影与湖水的波纹交织,竟有种意外的诗意。
“这张不错。”顾临川警了一眼,难得地点评了一句。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手机:“看来顾老师也有不吝嗇夸奖的时候嘛。”
顾临川別过脸,假装没听见。
张亮颖和苏畅也渐入佳境,拍出的照片一张比一张有感觉。
小橙子甚至尝试用顾临川教的“三分法构图”,將天鹅放在画面的黄金分割点上,背景的雪山和湖水自然形成层次。
“顾老师,你看这张怎么样?”她献宝似的把手机举到顾临川面前。
顾临川低头看了一眼,点点头:“有进步。”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小橙子乐得原地蹦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掉进湖里。
刘艺菲笑著摇摇头,转身走向湖边的一块平坦岩石,坐下来休息。
湖风拂过脸颊,带著湿润的凉意。她抬头看向远处,雪山倒映在湖水中,天地仿佛连成了一片顾临川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相机搁在膝上,目光同样望向湖面。
“你教得不错。”刘艺菲隨口说道,“没想到你还有当老师的潜质。”
顾临川“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她们学得挺快。”
刘艺菲轻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朋友。”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剥开塞进嘴里。刘艺菲警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我也要。”
顾临川默默又掏出一颗递给她两人並肩坐著,谁都没再说话。
湖边,张亮颖和苏畅的笑声隨风飘来,小橙子正追著一只胆大的天鹅拍照,画面鲜活又热闹。
过了一会儿,刘艺菲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走吧,下一站一一金紫卉。
顾临川点点头,拎起相机跟上。
阳光下,五个人的影子在草地上拉得很长,渐渐融入了赛里木湖的辽阔风景里。
赛里木湖的金紫卉並非特指某个地点,而是从克勒涌珠到松树头停车场之间的一大片草原。
七月的阳光倾泻而下,將整片草地染成金色,野生的鬱金香、阿尔泰金莲和虞美人肆意绽放,像打翻的顏料盘泼洒在绿毯上。
刘艺菲將白色丰田霸道停在公路旁一处宽的空地,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推开车门,乾燥温暖的空气裹挟著香扑面而来,远处雪山静默,湖水如蓝宝石般镶嵌在天地之间。
“哇一一”小橙子第一个跳下车,张开双臂转了个圈,“这地方適合拍照!”
张亮颖和苏畅紧隨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对著海一阵猛拍刘艺菲站在车门旁,棒球帽的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下车的顾临川,他正低头检查相机,镜头反射著阳光,看不清表情。
“喂,顾大冰块。”她走过去,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顾临川抬头,目光越过她,落在远处那片海与雪山的交界处。
阳光斜斜地洒下来,將丛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而更远处,赛里木湖的蓝与天空融为一体,
像一幅被对摺的水彩画。
“在这里,”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她故作思考状,手指点了点下巴,拖长音调:“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姑娘就勉强答应你吧。”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拎著相机走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