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公深吸一口气：“是在下见识浅薄了。”
六耳猕猴收起紫霄令，圣人威压渐渐散去。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却无人敢直起身来。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六耳猕猴淡淡道，“不过……”
东王公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无言以对。
少司命连忙打圆场：“师叔远道而来，不如在紫府洲多住些时日，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
这一次，她的称呼已从“道友”变成了“师叔”。
六耳猕猴摆了摆手：“不必了。”
“吾奉师命巡游洪荒，不便久留。”
他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敖玥：“我们走吧。”
敖玥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跟上。
所过之处，紫府洲弟子无不躬敬让路，再无人敢有半分不敬。
待二人离开后，东王公方才直起身来，面色阴沉得可怕。
“师尊……”少司命欲言又止。
东王公摆了摆手：“不必多说。”
“道祖亲传……难怪能屏蔽天机。”
他望着六耳猕猴离去的方向，眸光深邃：“此事就此了结，谁也不得再提。”
“弟子明白。“少司命躬身应道。
……
离开紫府洲万里之遥后，敖玥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道兄……不，师叔，您真的是……”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六耳猕猴微微一笑：“可是觉得我仗势欺人？“
敖玥连忙摇头：“晚辈不敢。”
“只是……没想到师叔来历如此不凡。”
六耳猕猴把玩着手中的紫霄令，轻叹道：“若非东王公逼人太甚，我本不愿动用此物。”
他目光深远：“师尊赐我此令时曾言，洪荒水深，非是逞强之地。”
“今日方知师尊深意。”
敖玥若有所悟：“所以师叔先前在紫府洲隐忍万年，便是为了……”
“既是修行，也是观察。”六耳猕猴淡淡道，“紫府洲作为玄门大派，门中气象确实不凡。”
“只可惜……”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敖玥已然明白。
东王公那番“实力便是公允”的言论，确实有失先天神圣的气度。
“师叔接下来欲往何处？”敖玥问道。
六耳猕猴望向远方：“西方……”
二人驾云而行，转眼便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
紫府洲深处，东王公闭关的洞天福地内。
少司命躬敬地侍立在下首，面上带着几分疑惑：“师尊，弟子不解，既已知晓玄音乃是道祖亲传，为何还要严令封锁消息？”
东王公盘坐于云床之上，周身道韵流转，闻言缓缓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你可知晓，为何当年道祖在紫霄宫讲道，偏偏选在混沌深处？”
少司命微微一愣：“弟子愚钝。”
“洪荒众生，皆在争渡。”东王公轻抚长须，“道祖讲道，若是设于洪荒，众生皆可轻易到达，如何能叫众生体会到此道珍贵？”
“由此推论，现如今，那玄音奉道祖之命巡游洪荒，你以为所为何事？”
少司命神色渐凝：“师尊的意思是……”
“大世将至啊……”东王公长叹一声，“道祖此时派亲传弟子入世，必是察觉天机有变。”
“那玄音第一站便来我紫府洲，恐怕不是巧合。”
他目光扫过洞天外翻涌的云海：“而且我紫府洲已经吃过这个亏，岂能让他人轻易避开？”
少司命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忧道：“可若是日后道祖怪罪……”
“道祖超脱物外，岂会在意这些小事。”东王公淡然道，“况且，我等并未加害于他，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
他指尖轻点，一道紫气没入虚空：“传令下去，今日之事列为紫府洲禁忌，若有外传者，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弟子遵命。”少司命躬身领命，退出洞天。
与此同时，六耳猕猴与敖玥已驾云行至东西方交界之处。
前方天地骤然变色，原本灵气充沛的东方地界渐渐过渡到一片荒芜。
大地干裂，山川枯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
“这里便是西方大陆了。”敖玥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蹙眉。
“据说当年魔祖罗睺在此自爆，毁坏了西方祖脉，致使此地灵气稀薄，魔孽横行。”
六耳猕猴运转神通，六耳轻颤间，已将万里之外的动静尽收耳中。
他听到魔物的嘶吼，听到修士的惨呼，更听到地脉深处传来的哀鸣。
“果然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六耳猕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敖玥不解：“师叔为何选择来此险地？”
“吾所修之法重在锤炼己身，需要不断的战斗来磨砺。”六耳猕猴解释道，“这西方大陆魔孽众多，正是最佳的试炼场。”
他目光扫过远处一座若隐若现的山脉：“而且，我感应到那里有故人的气息。”
二人驾云向前，越往西行，魔气越是浓郁。
偶尔可见一些残破的遗迹，显示着这里曾经也有过辉煌的传承。
飞行数日后，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一群身着袈裟的僧侣正在与数只形貌狰狞的魔物激战。
这些魔物周身魔气缭绕，有的三头六臂，有的背生骨翼，个个凶悍异常。
而那些僧侣虽然修为不弱，但在魔物的围攻下已是险象环生。
“是西方教的弟子。”敖玥认出了那些僧侣的来历。
六耳猕猴目光微凝，他在那群僧侣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当年他在须弥山所救的药师！
此时的药师已是地仙修为，手持一柄禅杖，周身金光普照，独自抵挡着三只魔物的围攻。
“师叔要出手相助吗？”敖玥问道。
六耳猕猴微微摇头：“且看看。”
只见药师禅杖横扫，逼退一只魔物，随即口诵真言，周身金光大盛。
金光化作朵朵金莲，向着魔物镇压而去。
但没想到，魔物只是嘶吼一声，翻涌的魔气便将金莲尽数腐蚀。
另一只魔物趁机偷袭，利爪直取药师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六耳猕猴终于出手。
他并未动用鸿蒙量天尺，只是随手一指点出。
“嗡……”
一道清光破空而至，魔物如遭雷击，瞬间化作飞灰。
其馀魔物见状，纷纷嘶吼着扑来。
六耳猕猴不慌不忙，身形闪铄间已至战场中央。
他每一指点出，必有一只魔物灰飞烟灭。
不过眨眼功夫，十馀只魔物尽数伏诛。
那些僧侣看得目定口呆，药师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六耳猕猴：“前……前辈？”